iZoph

It warms his heart more than he would admit.

【麦藏】驻(一)

简介:一个慢慢讲的故事,我想试着讲的(稍微)正经一点ww

注意:1,暂无副cp登场,如果后面有出现定会事先提醒;2,全文或许有高出场率的源氏,亲情向;3,第一章预热,麦爹间歇性耍帅,半藏持续性掉线;4,首次试水长篇,在下的内心是毫(ど)无(き)波(ど)动(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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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守望先锋召集令通过卫星送达到麦克雷的安全屋里那个落了半指灰的个人终端上时,他正趴在一匹棕马的马背上,一边夹紧双腿、力道适度地用马刺驱策着骏马,一边用左手扣着宽檐毡帽,找准机会一个回身,亮出藏在血色披风下的维和者,漆黑的枪口仿佛锁定了身后追杀者们的头颅,在墨色肆意倾泻的夜晚高调地宣判了对手们的死期。


然而并非电影里的那般顺利,一阵强烈的晕眩迫使他放下了举枪的手,只有抓紧缰绳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夜太黑了,月亮正巧隐没在厚重的云彩里,他看不清身后还有几人在追,但凭借着异常优秀的听觉,他知道起码还有半支橄榄球队的人在兢兢业业地为他们的雇主认真工作。尽管在刚才的交火中他并没有受伤,反倒干掉了三个距离他最近的目标,但是他此刻的状况绝对说不上多好。


“该死的劣质香水!”


麦克雷解下了红披肩,将它握在左手,高举过头。在这新墨西哥州随处可见的荒漠上,晚风携裹着黄沙,吹地它宛如一面旗帜猎猎作响。


就在不久前,这面红色的旗帜被蹂躏在麦克雷的胸膛和另一位浓妆艳抹的女性的之间。或许作为一个忠诚的老伙计,它得为它的牛仔主人说上一句公道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那位“淑女”先动的手。

她完全称不上白皙的双臂霸道地圈住麦克雷的脖子。出于基本的礼节和教养,麦克雷尽可能地避免进一步肢体接触的同时,在第一时刻便读出了弥漫在空气里浓郁的劣质香水味,和危险的气息。


“喔哦喔哦,怎么了甜心?突然这么热情,你让我受宠若惊了。”

麦克雷试图比较温柔地掰开禁锢他的双臂,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根本使不上力。


“还能怎么了?说,这么久不来看我,是不是外面新圈的野马多了,舍不得回来了?”

女性的力道猛的加强,将麦克雷拽到自己的面前。就在鼻尖与鼻尖就要相触时,她侧过头,在麦克雷的耳边用细若蚊蝇的音量发出了警告。

“死局帮,十二个人。香水有毒,快跑。”

说完,她正过头来,重新挂好怨毒的目光,狠狠盯着麦克雷。


其实在还未走进这间酒馆时,麦克雷就知道有事要发生,挺不好的那种,或许换个方向前进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但在没有确保这位女性的安全之前,烙印在牛仔骨子里的英雄主义情结不允许他袖手旁观。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似的,朝女性俏皮地眨眨眼,示意她安心。


她是麦克雷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情报贩子之一,当麦克雷失望地脱离即将分崩离析的世界维和组织——守望先锋后,他就在死局帮相对活跃的地方游荡、狩猎,用自己的方式伸张正义。就在某次惹人发笑的误会中,他与这位女性不打不相识,建立起了偶尔互惠互利的商业伙伴关系。这不是第一次麦克雷被盯上,但这很有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与这位女性见面。因为对身为情报商人的她来说,最明哲保身之计莫过于远离被追杀的倒霉麦克雷,越远越好。毕竟交情不能当钱花,就算能,也得有命才行。


女性的话音未落,1,2,3……差不多有一支足球队的数量的陌生男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这个偏安一隅的小酒馆里。好在他们不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职业杀手,看看一个个那愣头青的样子,毫无品味的装备穿戴,以及令人发笑的威胁姿态就一清二楚了。

当环绕在脖子上的双臂已经失去了禁锢他的必要而缓慢落下的时候,麦克雷冷不防抓住了女性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微微翘起的宽檐帽下缓缓露出一对含笑的眼眸,那笑意随着周围敌人的无声逼近而渐渐加深。


“有缘再会,黛拉斯。”


语毕,他的左手将帽檐轻捻,往下微微一拉,向黛拉斯点头致意。他的嘴唇微启,做出“闭上眼睛”的口型,尔后他的人随着他的笑容一起消失在了强光之中。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咒骂声中,黛拉斯慢慢睁开双眼,待她适应了酒馆内昏黄的光线时人群早已四散而去。


她动作迟缓地扶起酒馆里一张倒下的椅子,将自己完全陷了进去,把额前卷曲的一绺红色刘海撸到脑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盯着天花板,抬起自己的右手,就那么直直看着它,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幕幕、一帧帧。他在宽檐帽下半遮半露的眼神,他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留下微弱触感,还有他标志性的蛊惑性笑容......比平时多了那么一点点的郑重。


“明知道我浑身涂满了毒香水,竟然还在意这无聊透顶的道别礼。”


当那群死局帮爪牙的头头扔给她一支黑色瓶身的香水时,还顺带丢给她两颗药丸,中和毒性用的,是刚刚好够她不受毒性影响的分量。她咽下一个,含着一个。想着如果,仅仅是如果,他怀着与她类似的感情,或者是她能勇敢一点上前一步……说不定这能让他好过一点,也让自己好过一点。

但是如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黛拉斯吐出那颗小小的药丸,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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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马背上的麦克雷很烦恼。


他已经抖干净了披巾上的味道,却抖不掉愈来愈浓厚的困意。安全屋距离这里不远,真是一个好消息,他马上就可以钻进去,然后倒在破旧的真皮沙发里好好睡一觉了!当然,要是没有后面这一群跟屁虫就更好了。


他的右手不停地转着维和者曼妙的腰身,这是他在紧急状况下极速思考对策的肢体习惯之一。战况分析,喀斯特地貌上的荒野追逐战;时间,夜晚;敌我数目对比,一对七,不,或许是八;马匹疲劳度,优;地貌熟悉度,完美;视野,优良;敌方综合实力,一般;我方战备状态,差;综合评估……管他那么多,就是干!


麦克雷扯了一把缰绳,引导马儿迅速闪进左前方天然石柱的阴影中,这可以阻挡部分不必要的伤害。趁着敌人瞬间失去目标的空档,他狠了狠心,将马刺重重踢进马的侧腹,劲马的嘶鸣声响彻夜空,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麦克雷晃了晃脑袋,这急转让他有些头晕,好在状态调整得很快。他调动起迎击态势,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看清了敌人缓缓展开的翼形排布。他们想包围这里,困住自己。

麦克雷躲在岩石柱后,死死盯住正中间的那一个,眼到心到,心到手到,维和者的二连发送了这个可怜鬼一张通往地狱的单行票。然而他们不断逼近的阵型并没有因此而被打乱,中间缺了一个人的空隙被两旁的人匀满。对面的准头实在是令人同情,但是仗着人数众多,火力压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密密麻麻的子弹朝着他藏身的石柱冲过来,噼里啪啦地砸在他的身后。他计算余留的时间远不足以清理剩下的敌人们,因此看准机会,将剩下的四发子弹中的两发赏给了一个倒霉蛋,另外两发分别打到了另外两匹马的大腿,让骑在上面的两个壮汉以优美的姿态摔出了应有的高度和远度。

只剩三个人还骑在马上,恼羞成怒地向他追来。麦克雷需要装填子弹的时间,于是他选择一牵缰绳暂避锋芒。周围类似的天然石柱还有很多,足够他耍他那惯用的迂回战术,唯一的问题是他的专注力是否还够支持他结束这场战斗。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想不错,熟悉的晕眩感又一次袭来,然而这次力度更强,更具有蛊惑性。


“睡吧,杰西。”


麦克雷一个打挺,从马的鬃毛中抬起趴下的上半身,惊魂未定似的向四周望着,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在被追杀。


刚才的声音,伴随着醇厚的困倦一起侵入他的大脑。不,这么说不太合适。是毒性诱导着久远前的记忆泛出脑海:女人对他轻笑着,在他闭上沉重的双眼之前,他看到了她的眼睛,他们正在对视。她只是那么看着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她的面容虽然已经被久远的岁月模糊,但她眼下的面纹却总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你还欠练,小子”


让他看不清五官模样的女性丢下这句话,甩开她靛蓝色的长袍,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他看见,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她的背影就像一杆笔挺的枪,她毅然决然地消失在远方。

他有一种预感,她将再也不会回来。这预感强烈地可怕,仿佛即将在下一秒应验,又或许早就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他伸出手,即便知道他根本无法挽留。


一颗子弹险些打中麦克雷的头,堪堪擦过他的左耳,火辣辣的灼热感把麦克雷飘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意识拉回现实。


多亏了一位女性和一颗子弹,他完完全全地醒了过来。被吓醒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背后一声枪响,伴随着身下马儿痛苦的嘶鸣,麦克雷感觉自己失去了平衡,下一秒被狠狠的甩下了马背。


他的马被打中了。所以接下来应该是他本人了。


意识到这点的麦克雷顺着惯性的势头,在地上毫无章法地翻滚着,幸运地躲开了向他射来的大部分乱弹。但也仅仅是大部分。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被凹凸不平的沙地划破的伤口上或许还吃了一发子弹,可谓是伤上加上。最令他感到心痛的是他的红披肩和牛仔帽,不论以后是否还能修复如新,起码现在它们看上去肯定糟糕透顶了。


身后的马蹄声就像是催命的鼓点一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像是完全不想给麦克雷起身投降的机会,誓要将他捻碎在沙土里一样,这三个狂徒带着强行壮胆的高昂兴奋感和即将胜利的大喜过望,如狼似虎地策马向还蜷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麦克雷冲去。


麦克雷躺在原地,等到三人三马距离他仅有两米左右时,他立马从弹夹里掏出三块闪光弹,一口气向前方掷出,同时用披肩遮住了双眼,将身体尽量缩小。受惊的马翘起前蹄,仰天长鸣。有两个人直接被摔下马背,其中一个以非常惊人的速度撞上了一块尖锐的岩石,不省人事;另一个正捂着胸口和腹部呻吟不止,因为这两匹脱缰的马就在刚才实实在在地踏过了他。

还剩一个。

麦克雷一时把握不住另一个人的动向,急忙一个战术翻滚,躲在了身后不远处一块巨石后面。月亮又回到了黑幕的夹层里,一切都重新变得昏暗起来。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试图捕捉到敌人的行动。


“别乱动。”

冰冷的枪口抵在后脑上。说话的主人用没有握枪的左手摸走了麦克雷仅剩的两发闪光弹和维和者。他来回把玩着闪亮的维和者,不染纤尘的光滑枪身折射出她的所有者对她的关怀备至。轻笑一声,狂徒收起了自己的左轮手枪,正式征用了麦克雷的维和者。

“举起手来!”

麦克雷乖乖照做。

狂徒狠狠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痰,落马的他也伤得不轻。

“老子为了抓你,折了这么多弟兄。”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状,小弟都非死即伤。这一片狼藉惹得他怒火窜得更高了,反手用枪柄朝着麦克雷受伤的左耳狠磕了一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麦克雷无法抑制地低吼出声。

“你却只伤了这一道口子。了不得啊!”


麦克雷依旧保持着双手高举过头的姿势,背向狂徒,面朝巨石。他意外地发现受伤的左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不痛了,身后狂徒的声音渐渐远去,视野也渐渐模糊了,反倒晕染开了一片白色。抬眼,原来是远方的月亮冒出了个头,洒下一片光。他能感觉出来,自己的五感正在被那香水里的毒素一点点剥夺。


情况可真是史无前例的糟糕透顶。


“窝囊废。”


麦克雷怔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他苦笑出声。这毒真厉害,不仅能麻痹无感,还带有致幻效果。就在这风云变幻的几分钟内,他已经连着见到了两个故人了。


记忆里,麦克雷被打趴在地,高他半个头的拉丁裔男人坐在他的后腰上,举起一支霰弹枪抵住他的脑后。

“窝囊废。”嗤笑的声音像是从鼻子底下漏出来的,“你在搞笑么?”

年轻的牛仔一把擦去嘴边的血迹,恶狠狠地“呸”了出来。他用尽全力去恨这个男人,他不仅将他打败,还妄图通过羞辱他来粉碎他的尊严。

“没错,就这么盯着我,再狠一点,你就能用眼神杀死我了。”

男人低笑起来,然后突然在拿枪的右手上使了把力,直接把麦克雷的脑袋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听好了小子,下次我再近身时,如果你还没点像样的挣扎,就滚回去吃最高档的狱饭,我这儿可不养窝囊废。”

倒映在麦克雷的眼中的男人的神情里没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成分。


“死到临头你还在笑?”

身后的狂徒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气得发抖的食指扣了三下才扣下了扳机,维和者发出尖锐的惊呼,一颗热乎乎的子弹蹭着他的帽檐嵌进对面的石壁里,将麦克雷神游的意识拉回了现实。此时此刻麦克雷心想,果然不管在哪都有人热衷于拿着枪对准自己的脑瓜,这可真是一个残忍的世界。


“我实在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这难道不好笑吗?”

麦克雷感叹。

狂徒一愣,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神枪手杰西·麦克雷,正在自己的枪口下感叹他的末日?

“你真的是那个杰西·麦克雷吗,嗯?窝囊废啊你!”

狂徒不可抑止地大笑着,抵在牛仔后脑的维和者正无规律地抖动。麦克雷撇了一眼正上方的明月,月光落入他深邃的眼眶里,沉入冰冷的琥珀色湖底。

“也对,你现在应该连站都站不稳吧?说实话,闻一下那味儿还能骑马的,你是第一个。”

我不光能骑马,还能让你的伙计们吃枪子儿呢老兄,麦克雷想,同时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边的月亮。

“那我就假设你没有遗言了。”

狂徒突然正色起来,紧紧攥着维和者的手泛起一层白,稳住漆黑的枪口,将它正对麦克雷的后脑中央。

“我可不是杀人前话多的那种类型,跟你说这么多,纯粹是因为老子敬你曾经还算是个人物。”

麦克雷依旧雷打不动地保持着投降的姿势,没有吭声。

“你最好向上帝祈祷,在地狱里也能伸张你那所谓的正义。”

麦克雷闭上眼睛,隐匿了沉在眸底的月色。


“砰——”


子弹出膛的声音惊动了沙漠上飞过的孤鹰,它尖啸着、滑翔着,快速掠过这块是非之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穹顶再次没有了月亮的踪影,沙漠重回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让时间回溯到三秒之前。


在准备扣下维和者的扳机时,狂徒眼前一黑。他惊讶了一瞬,但经验告诉他这只不过是麦克雷最后的一丝挣扎,那个牛仔逃地再快,也快不过抵住脑后的子弹。于是他得意洋洋地扣下扳机,准备享受枪决一个神枪手的无上快感。然而这快感在扳机被扣下以前就被扼杀在了胎盘里。


在之前乖乖投降的时间里,麦克雷始终都盯着月亮,为的就是在她藏在云后的时候,利用突然较暗的环境奇袭脱困。所以当狂徒将食指搭在扳机上时,麦克雷知道机会来了。配合月光的隠没,他重心下移,向右后方快速翻滚了一周。

此时狂徒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条件反射地开出一枪。果不其然,手感不对,这枪空了。虽然无法快速适应突然的黑暗,但他却能循声捕捉到牛仔翻滚的方位,从而保证下一次给予麦克雷超近距离的致命一击。


“别动。”


强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是致命的。狂徒被闪光弹结结实实地眩晕在原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牛仔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瞬间抽走攥在他右手的维和者,翻滚到狂徒的背后,同时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重新填满维和者的弹夹,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地射出一梭子六连发。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快到狂徒还来不及看清楚维和者是怎么从自己手上消失的,也想不明白麦克雷是什么时候把闪光弹偷回去的。


“我可不怎么喜欢被人叫成窝囊废啊。”

麦克雷将维和者收回皮带里。

他感到仿佛有个男人正站在他的背后,环抱着双臂审视着他这一套华丽的动作,戏谑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不情不愿地说:“这才像点儿话”。

但麦克雷没有回头,他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都是他的幻觉。


觉得差不多可以出来看热闹了的月亮钻出了云层,将狂徒的惨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宽檐帽下的双眼前。在那双眼里既找不到赢得胜利的喜悦,也没有脱离险境的欣慰,非要说的话,它们仅仅是在认真地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命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失的全过程而已。


麦克雷摘下帽子,将它缓缓扣在胸口,微微低头闭上眼睛,想着默数完十二下心跳声以后才能睁开双眼。


但是他实在是睁不开眼了。


“该熄灯了,小子。”


熟悉的、来自遥远过去的声音,他的面前是之前的那位女性。她得意洋洋地斜抱着生物步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地不起的自己。


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巧我现在困得要命。

这么想着,麦克雷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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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无垢的素帘半遮住窗外美丽的景色,正午的阳光并不炽热,它慷慨地把金粉洒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来往的渡轮与商船交错在还算宽敞的航道上,它们拖着的长长的蒸汽划过玻璃窗的正中央,此起彼伏的汽笛声回荡在岩壁与岩壁之间。


这里是直布罗陀监测站,现如今,它作为守望先锋的本部而秘密运作着。


房间内的主色调是清一色的纯白,虽说是一间诊疗室,但却没有刺鼻的医用酒精味道。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高腰的瓷花瓶,里面横七竖八地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瓶瓶身上贴着几张便签,用不同字体写着不同的话,但都是一个意思:早日康复,赶紧醒过来。


麦克雷有点愣神。


对他来说,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并不陌生,但在陌生的环境里舒适地醒来就太反常了。


他用肘部慢慢撑起上半身来,床跟着吱呀呀地响了两声。他看到除了腹部和肩部缠着几圈绷带以外,浑身上下已经光滑平整地没有一处伤口了。哦,当然,令他松一口气的是过去的勋章们还在,毕竟老伤疤可没那么容易被抹掉。


“前守望先锋成员,杰西·麦克雷特工,你感觉如何?”


正对病床的显示屏上,记录并更新各项数据的面板已经被移除,占据全屏的是巨大的类A型蓝色图标,下面亲切地注释上了英文:Athena。屏幕最下方的频谱随着女性的声音而扩散起伏。


“我是......”

“我认得出你的声音,Athena。”


麦克雷承认自己一开始被突然出声的Athena吓了一跳,但直觉告诉他他是安全的,前所未有的安全,他可以信任这里的一切。

所以他应该把放在维和者上的右手委婉不失礼貌地收回来。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在向电子屏上的Athena脱帽致礼时,他才意识到牛仔帽并不在头顶,慌忙地四下寻找,发现帽子被亲切的挂在了床边的椅背上。


由远及近传来一连串清脆的足音,有谁踏着一双高跟鞋踩着急促的节奏走进了病房。

没多久后站在门口戴着无框眼镜的优雅女性是现代医学天才——安吉拉·齐格勒博士。


看着她不因岁月而变的容颜,麦克雷有种回到多年以前的错觉。那时候他也曾从某张病床上醒来,迎接他的不是安吉拉的教训,就是安吉拉的埋怨,最可怕的是安吉拉的冷漠。像这样表情的安吉拉他只见过不超过三次,每一次都发生在一趟刺激的鬼门关之旅后。


“哦,杰西,感谢上帝,你醒了!”

安吉拉白皙的脸颊有些激动地泛红。她稍微急躁地摘下眼镜,放进长袍的前襟口袋里。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交握着双手,搁在并拢的双膝之上,久久不发一言地看着麦克雷的脸。


“所以,你又救了我一次,亲爱的安吉拉。”

麦克雷张开双臂,审视着自己没有鲜血、没有弹痕、没有伤口、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开心地展示给他面前的主治医师看。

“简直像做梦一样,谢谢!”


安吉拉露出欣慰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只是我,我只帮你把残留的毒素排出体外。你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加起来的二十多处外伤,都已经被提前消毒过并包扎好了。”


看麦克雷有些茫然的神情,安吉拉进一步解释。

“你不记得也很正常。这种神经毒素会麻痹患者的感觉、产生强烈的困意,以及轻微地致幻。好在它在你的体内并不稳定,而且预计最多五天以后,这些毒素就会自动丧失活性。”

安吉拉歪头看向那盏花瓶上贴着的一层一层的便签纸,嘴角陷得更深点。

“但是大家都非常期待着睡美人的苏醒,所以我自作主张,让你提前睁开了眼睛。”

说完,她得意地眨了一下左眼。


麦克雷轻轻揭下那叠小字条,一张一张慢慢翻阅起来。他的手指抚摸过一道道钢笔划下的痕迹,这陌生的触感好像带着极高的温度,从指间直击心口。


安吉拉起身走向房间东北角的监测终端,一边询问麦克雷的感受如何,一边重新戴上眼镜,用最快的速度检查麦克雷的各项体征数据。


“或许这对你来说有点困难,”

她抬起头,略微无奈地看向麦克雷。

“但你得尽可能地回忆起一些事,一些在你中毒以后发生的事。”


安吉拉确认再三牛仔的身体状况已经处于正常水平以后,她离开了终端,轻轻坐在病床的一角,平视着麦克雷。

“说实话,你能够平安地来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你绝对想象不到,昨天刚刚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你是什么样子。”

她盯着牛仔的双眼,现在这双眼睛恢复了它往日的神采。

“你吓到我们了,杰西。”


麦克雷皱了皱眉,他低头,把视线从安吉拉的身上拉回到了平摊在大腿上的手心里。

他试图将思绪衔接回那个在马背上心跳不停的夜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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